立秋（外一首）

　　□ 余智明

　　立秋十天遍地黄

　　这是挂在农民嘴边的口头禅

　　父亲常常用它自带的香

　　喂养我稚嫩懵懂的向往

　　长大后才知

　　这一句从历史深处长出的农谚

　　是划过大地的一道光

　　从此，一听到立秋

　　我就仿佛看到大豆、水稻、高粱

　　一天天低头含羞

　　恰似邻家待嫁的新娘

　　家家户户磨亮镰刀，扫净院坝

　　准备好扁担箩筐

　　取下梁上的腊肉香肠

　　齐心众筹一场琴瑟和鸣的大合唱

　　今天立秋，太阳直直地照过来

　　我想起父亲，想起

　　父亲在犁田、除草、施肥、捉虫、看秧水

　　汗水滴在秧叶上，叮咚作响

　　父亲的步子，与季节的步子一样齐整

　　父亲壮壮直直的倒影

　　刚好遮住我小小的身子

　　在太阳的眼里

　　我与父亲

　　就是一个人

　　白发爬满母亲头上

　　梨花的白堆满枝头

　　棉花的白温暖炕上

　　稻花的白照亮岁月

　　雪花的白覆盖梦乡

　　白发的白，爬在母亲头上

　　刺绣炊烟袅袅

　　翻遍所有的云彩

　　不见门前春芽，不见

　　儿时走失的小名

　　一个声音，答或不答

　　总在檐下

　　一声，就那一声

　　一滴露珠，不经意

　　喊回另一滴露珠

　　漂泊的魂

　　（作者单位：四川省监狱管理局）